第(2/3)页 他原本身子还靠在椅背上,此刻却是不知不觉地坐直了,身体微微前倾。 这个闻所未闻的杨景辰是什么人?难道真有料? 杨景辰见状,心中更定,继续说道: “再则论军屯征草。” “其实此项可以略过不提,如今卫所败坏,军屯荒废,屯田子粒银都收不齐,何况马草呢?” “第三者,秋青草示例,更是名存实亡。” “草场之生长,每年唯有夏秋两季。” “是故以往各边镇总会于秋季草肥之时,出兵割草,以备春冬之用。” “但以如今各边关之战备、战力,将士们又哪敢远离关墙?” “往往不过是将近处的草场割了,便匆匆退回,闭关自守。” “所得之草,杯水车薪,无济于事!” 朱由检听得越发认真,他忍不住开口问道:“所以,正是因为这三条路都走不通了,才有了召商采买之事,是吗?” 杨景辰,躬身道:“陛下圣明!” “正因赋税、军屯、秋青草三事日渐衰竭,而边事却愈发紧张,兵马员额增多,此消彼长之下,马草缺额,便愈发巨大。” “是故,自成化年间以来,召商采买,逐渐成为主流。” 他说到此处,深吸了一口气。 “微臣,今日便请为陛下,痛陈此采买之四大弊政!” 朱由检这时竟是缓缓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,对着杨景辰,郑重地拱了拱手。 “请先生,为朕解惑!” 这一幕,让殿中所有大臣,瞬间心中悸动。 天子离座,拱手问策,口称先生! 这是何等的礼遇! 杨景辰更是激动得无以复加,他只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在燃烧。 他再次深吸一口气,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,用尽全身的力气,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。 “其一,时价不公,商人趋利!” “既是召商采买,便需定时价。” “此时价之定,多有反复。往时或一年一定,或一年两定。” “到了天启五年,给事中霍维华,以‘物价与时消长,原无一定之理’,奏议一年四定。” “但纵使一年四定,依旧难免与市价有差!” “其时定价或高,或低。” “高时,商人闻风而来,争先售卖,以致拥挤门槛,车马塞途,辄有踩踏之事!” “低时,则门可罗雀,门厅冷淡,无人问津!” “此第一弊也!” 杨景辰的声音,在殿中回荡。 “既是召买不成,便又变为佥商!” “此第二弊,政令不公,富免贫当!” “所谓佥商,便是官府指定若干富户,强行摊派额度,限以时价,逼其交付!” “然则,此佥商之事,小吏上下其手,早已是弊病丛生!” “富商大贾,乘肥衣锦,日倚市门,他们背后皆有权贵撑腰,吏不敢问,役不能加!” “真正入官应役者,皆是些庸贩贱夫,漂流弱户!这些人,本就家底不厚,一旦被佥,无不破家!” “如此一来,应役者家破人亡,而边镇马草,仍不能济!” 朱由检抚掌感叹,已是有些迫不及待:“继续说!”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