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天启七年,八月二十六日,寅正二刻。 左掖门侧的直房小屋,散发着微弱的灯光,抗拒着整个紫禁城浓厚的夜色。 房中,今日居然无人在等候时打盹,等候上朝的文臣三三两两全在闲聊。 几名给事中聚在一处,压低了声音,却掩不住话语里的兴奋与激动。 “听说了吗?就在昨日,陛下登基不过半日,魏逆就自缢了” “什么自缢,分明是……”说话的人眼眉挑动,传达着心照不宣的默契。 “新君英明果决,真乃我大明之幸!”有人由衷赞叹,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喜色。 但也有人眉头紧锁,带着几分忧虑: “只是……这场风波怕是小不了。” “阉党树大根深,盘根错节,真要一体清算,朝堂怕是要大换血,不知要牵连多少人。” “怕什么!”一个给事中嗤笑一声,声音不自觉放大。 “阉党势大的时候,我等同年被斥,恩师下狱,何曾见他们手软过?” “如今风水轮流转,也该轮到他们尝尝这滋味了!” “我辈清流,如今正是坐看其败之时。” 话音刚落,便有人接茬,幸灾乐祸地说道: “说起来,那崔呈秀号称五虎之首,这下怕是……嘿嘿,不知会是个什么下场。” 众人正议论得起劲,突然,正对着门口的一名给事中脸色一变,用力咳嗽一声。 屋内的议论声戛然而止。 众人心中一凛,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只见一道高大而阴沉的身影,正默然立于门外,仿佛已站了许久。 来人,正是时任兵部尚书,崔呈秀。 他身着绯红官袍,腰间的金镶玉带在灯火下折射出冷冽的光泽。 房内各人纷纷起身寒暄,却少了几分往日的热情。 “见过崔部堂。” “部堂安好。” 问候的声音此起彼伏,崔呈秀却像是没有听见。 他径直从众人面前走过,找了个空位坐下,就开始闭目养神。 房中众人如坐针毡,只觉得每一息都无比漫长。 “咚——!”午门上一声沉闷的鼓响,宫门缓缓打开。 众人精神一振,纷纷整理衣冠,鱼贯而出,在右掖门前分班站定。 崔呈秀正在班次前列,抬头望去,对面左掖门也已洞开,门中影影丛丛,却看不清人脸。 “嗡——!”午门上再一声钟鸣,顿时左右掖门文武齐齐动身。 众臣入午门,过会极门,终于来到文华殿前的广场之上,百官稍作整理,静候早朝。 站在崔呈秀身侧的,是刑部尚书薛贞。 他终究按捺不住心中焦虑,身子微微侧倾,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,急切地问道:“少华兄,事已至此,如今如何是好啊!” 崔呈秀依旧闭目养神,仿佛入定了一般,对他的话置若罔闻。 薛贞碰了一鼻子灰,正想再说些什么,纠仪官已经投来凌厉的目光,厉声呵斥道:“肃静!” 班列中最后一点窃窃私语也消失了。 晨风萧瑟,吹动着官袍的下摆。 终于,一名内监尖细的嗓音划破长空。 “陛下升座——!” 紧接着,是一声清脆鞭响。 “跪——!” “叩——!” 山呼万岁之声,响彻云霄。 礼毕,众位官员升殿奏事。 內监再次高声唱道:“有事起奏,无事退朝——!” 话音落下,文华殿内一时格外安静。 朱由检静静地坐在龙椅上,俯瞰着阶下群臣。 舞台已搭,灯光就位,只是究竟谁会上台? 一名末班官员出列,躬身一礼。 “臣,兵科都给事中杨所修,有本奏!” 杨所修快步上前,语气昂扬。 “兵部尚书崔呈秀,工部尚书李养德,太仆寺少卿陈殷,巡抚延绥,右都御史朱童蒙等四人,俱都夺情非制!。” “先时以国事危急,四人夺情,如今国事渐缓,理应斥之回乡丁忧!” 你这火力太轻了啊,这是害怕跟错节奏吗? 居然只敢拿丁忧夺情之事来做台脚,还拿了其他三个人一起做遮掩。 无趣之极,想投机却不敢下注,你这样怎么进步啊。 “此事朕知道了。”朱由检淡淡开口,“还有其他上奏吗?”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