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他转过身,目光终于落在了魏忠贤的身上,眼神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。 “看来,天下之间,感念你恩德的人,可谓层出不穷啊。” “那朕又算什么呢?” 魏忠贤浑身冰冷,汗如雨下。 “老奴,愿清退所有生祠,献上家业,只求陛下开恩啊……” 魏忠贤又要磕头而拜,却被朱由检抬手打断。 “魏四,别多想了。” “你,是一定要死的。” 魏忠贤的磕头声,戛然而止。 他僵在了那里,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。 朱由检走到他的面前数步,留足防备余地。 这才停下脚步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眼神里没有杀意,只有平和。 “所以……别装了。” “让朕好好和那个魏四聊聊,和真正的九千岁魏忠贤聊一聊。” “别侮辱自己,别侮辱朕,更别侮辱朕的皇兄。” “再这样装下去,你恐怕就不仅仅是一死而已了。” 这几句话,平平淡淡,从把握权柄的人主口中说出,却残忍无比。 魏忠贤彻底崩溃了。 魏忠贤彻底崩溃了! 所有的伪装,所有的侥幸,在这一刻,被撕得粉碎。 他维持了几十年的面具,终于“咔嚓”一声,裂开了,露出了面具下那张,早已被权欲和恐惧扭曲的真实面孔。 他停止了磕头,慢慢地,慢慢地,抬起了头。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。 不再有丝毫的憨厚和卑微,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混杂着惊骇、绝望,以及一丝……狠厉的复杂神情。 他的眼神,不再是浑浊和谄媚,而是变得锐利如鹰,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少年皇帝。 然后,他缓缓地,一点一点地,直起了身子。 他的腰杆,不再是常年弯曲的弧度,而是挺得笔直,像一杆沉寂了多年的标枪。 整个人的气势,在这一瞬间,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 如果说方才的他,是一条摇尾乞怜的老狗,那么此刻的他,就是一头被逼入绝境,准备拼死一搏的孤狼。 “魏四……好一个魏四……” 他喃喃自语,仿佛在对另一个人说话。 “咱家……咱家演了几十年的戏,自己都快忘了,自己原本叫魏四,不是李进忠,不是魏忠贤。” “是的,咱家是魏四,河北魏四!” “呵呵……哈哈哈哈……” 魏忠贤的喉咙里,发出一阵干涩的苦笑,笑声越来越大,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自嘲。 朱由检静静地看着他,点了点头,脸上露出一丝赞许的神色。 “这样,才是朕心目中的九千岁。这样,我们才好往下谈。” 他走回御座,重新坐下,端起茶杯,轻轻吹了吹浮沫。 “朕知道你是个聪明人,也知道你多少有些本事在身。” “否则,如果仅仅是忠心,皇兄也不会那么信重你。” 魏忠贤的笑声戛然而止,他抬起眼,目光如炬:“陛下想谈什么?” 事已至此,再无退路。 既然横竖都是一死,他魏四又何惧压上一切! 这一刻他好像又回到了为躲赌债,自宫求活的那天。 那一天割掉的是命根,今日要赌的,是这条残命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