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三章   横殃临飞祸-《浮云魅影》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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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人事总无常,福兮祸所依。
    闭门家中坐,横殃飞祸临。
    清晨,茶仪卿刚刚睡下。
    他因思虑太多,睡眠一直不好。
    所以每次他熟睡后,就没人敢来打扰。
    可凡事都有例外,今日无疑是个例外。
    “大人,您快醒醒!出大事了!”
    老管家快步到了床边,朝茶仪卿大声喊着,他神情焦急,声音慌张,显然是出了大事。
    “怎么了?出什么事了?”
    茶仪卿缓缓睁开眼睛,目光有点朦胧。
    “李璟带兵包围了府邸,口口声声要捉拿您!”
    “什么?伯玉要抓我?”
    茶仪卿一向料事如神,此刻也变得有些不解。
    “是啊,大人!您快起来看看吧!”
    “小九在哪?你快叫他离开!”
    茶仪卿一边大声说着,一边飞快的换好衣服,他的脚步依旧从容,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。
    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,这就是茶仪卿的素养。
    萧府,大门前。
    李璟腰斜长剑,趾高气昂。他身后的众官兵,也个个气焰嚣张。
    茶仪卿面似湖水,与他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    “伯玉,请问你此来,所为何故?”
    “何故?少要揣着明白装糊涂!”
    “我若真明白,又何必装糊涂?”
    “因为你不敢认罪!”
    “认罪?我何罪之有?”
    “你谋害父皇,又擅杀忠臣,当诛九族!”
    “哈哈哈,我孑然一身,何来九族?”
    “这……我管不着,有话和父皇说去!”
    “好!我这就去父皇那里讨个公道!”
    茶仪卿大袖一挥,昂首向皇宫方向而去。
    君子一贯坦荡荡,小人向来长戚戚。
    纵然皇宫是龙潭虎穴,于他又有何惧哉?
    阳光普照,光明四方。
    南唐皇宫恢弘壮丽,此刻愈发神圣。
    李昪议事,最喜欢的地方是御书房,无论是抑制吴越,还是出兵伐闽,都是出自此间。
    此刻李昪坐在龙椅上,面沉如水。
    以往他遇事,都会找茶仪卿来商议,那时候他觉得很寻常,也觉得很幸福。
    可这次他却不能与其商议了,或许永远不能了。
    因为茶仪卿成了犯人,犯人永远没有话语权。
    “卿儿,你太让朕失望了!”
    李昪点指茶仪卿,说不出是愤怒还是悲哀。
    茶仪卿的神色也很复杂,从容中透着困惑。
    “父皇,儿臣做错什么了?”
    “你想谋害朕!还杀了赵迥灭口!”
    “什么!我想害父皇,还杀人灭口?”
    茶仪卿无法淡定了,语气间震惊又讽刺。不只是他,恐怕任何人都会觉得李昪疯了。
    此时李昪面色阴沉,绝对不像是在开玩笑。
    “卿儿,朕当年说的话你还记得吗?”
    “父皇和儿臣说过太多的话,不知是那一句?”
    “朕说过,百年后帝位是你的,还记得吗?”
    “儿臣记得,但绝不敢……”
    茶仪卿说着忙恭恭敬敬的跪下,话音无比诚恳。
    李昪却长长叹了口气,打断了他的话。
    “可你为何企图用**谋害朕?”
    “父皇,您说的是天佑寺地基下的**?”
    “没错,你为何要串通赵迥,谋害寡人?”
    “儿臣绝对没有,还望父皇明鉴!”
    “那你府中为何有通往天佑寺的地道?”
    “这是歹人要嫁祸儿臣!”
    “那赵迥死在天牢,也是有人嫁祸不成?”
    “赵迥死在天牢?儿臣根本不知道。”
    “卿儿,你不承认也没用,朕有证人!”
    李昪说着看向李璟,李璟忙重重的击了三下掌。
    掌声刚落,一个孩童从御书房门口跑了进来。
    跑进来的是个小男孩,五六岁的小男孩。
    他小小年纪却气质非凡,眼中闪着智慧的光。
    茶仪卿见到他不由一愣,神情变得更加凝重。
    “小普,不要怕,杀你父亲的凶手是他吗?”
    李璟一向嚣张跋扈,对这个小孩却格外温柔。
    小孩看到茶仪卿后,全身不由自主的发起抖来。
    “是……就是他……我不可能认错!”
    他的声音虽很稚嫩,但却斩钉截铁,不容质疑。
    “赵普!你虽小,可这些事却不能胡说。”
    茶仪卿紧紧盯着小孩,一字一顿的说着。
    赵普虽然身子抖得更厉害,可他的目光竟没有一丝示弱。
    “就是你!我亲眼看到的!”
    赵普指着茶仪卿,眼露恨意,大声喊了起来。
    “那我问你几个问题好不好?”
    茶仪卿耐下心来,用十分亲切的口气说道。
    赵普略一犹豫,轻轻的点了点头。
    “你问吧!我不会怕你的!”
    “首先,我是什么时候动手杀人的?”
    “大概今早寅辰!”
    “我在哪里下的手?”
    “当然是在牢房里!”
    “我是用什么手段杀死他的?”
    “你用毒酒毒死他的!”
    “那我就更加奇怪了。”
    “你奇怪什么?我亲眼看到的!”
    “你虽是赵迥的儿子,可也不能在寅时进入天牢吧?”
    “是……是李叔父带我进去的!”
    “那他为什么带你去那里?”
    “因为我想父亲了,我很担心他。”
    “可伯玉怎么会知道,难道你们住在一起?”
    “你不要问我,这些事你问李叔父好了!”
    赵普没有丝毫慌张,从容得指了指身边的李璟。
    茶仪卿望向李璟,淡定的开口,继续为自己辩护。
    “伯玉,我可以伏法,但你要和我解释清楚。”
    “有何解释的!我和赵迥关系不错,替他照顾孩子实属正常。”
    “难道他护卫天佑寺这段时间,都是你替他照顾孩子?”
    “不是天天去,但也经常要去的。”
    “也罢!那你觉得我与受缚的赵迥,孰强孰弱?”
    “他已被缚,当然是你强!”
    “那我为什么还要选择下毒呢?”
    “你如果用扇子,就会暴露身份!”
    “哈哈哈,可按你说,我用毒酒还是暴露了呀!”
    “那是你没想到我会去,所以没有防备。”
    “你的这番说辞,倒是让我哑口无言啊!”
    “那就好!事实面前,不容抵赖!”
    “但你似乎忘了一件事!”
    “什么事?”
    “你回答的太顺了,就像是提前背好了词!”
    “这……事实如此,还用犹豫吗?”
    本该寂静的御书房,此刻却仿佛开了锅。
    “啪!”
    李昪已经不耐烦了,重重的拍打书案。
    两人只得暂时闭上嘴,但仍紧盯着对方。
    他们的目光都有些复杂,似乎都各揣心腹事。
    “萧俨!你不必再说了!”
    “父皇,儿臣真的冤枉啊!”
    “一切人证物证都指向你,还谈何冤枉?”
    “这是奸人嫁祸,父皇不可轻信!”
    “伯玉是与你不合,却也不必置你于死地吧?”
    “他担心我觊觎皇位,才想除之后快。”
    “朕已决定立他为太子,并且方才已传过旨了!”
    “哈哈哈,我无话可说,父皇好自为之吧!”
    茶仪卿突然大笑起来,笑声中尽是无可奈何。
    “来人啊!把萧俨打入天牢!”
    李昪暴怒着站起身,朝外面士兵喊道。
    几个官兵应声跑进来,伸手要抓茶仪卿。
    “父皇,他能在天牢杀人,难道就不能越狱?”
    李璟见状连忙高声喊道,心中不断的冷笑。
    李昪略一犹豫,随即十分自信的开了口。
    “由朕的大内侍卫看押,他纵有通天本领又能如何?”
    李璟正要再说些什么,李昪却挥手打断了他。
    茶仪卿恭敬的朝李昪拜了三拜,苦涩的笑了笑。
    不待几个士兵近前,他已决然的走了出去。
    他的动作无比从容,从容得让在场众人一生难忘……
    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,父叫子亡子不得不亡。
    李昪对于茶仪卿,既是君也是父。
    无论他下什么样的命令,茶仪卿也绝不会反抗。哪怕真的让他死,他也不会有一点犹豫。
    他只是感到有些可悲,也有些可惜。
    他不悲自己早夭,而悲自己无能,无能劝谏父皇。
    他不惜自己短命,而惜自己无力,无力勘破真相。
    但他纵有再多的想法,或许都已太迟了。
    就连上天也不知道,他是否还有机会走出天牢弥补遗憾。
    但谁都知道,他纵然真的死了,也心甘情愿!
    夜,深夜。
    萧府厅中坐着两人,神情焦急。
    他们往日漠视彼此,此刻却是唯一的依靠。
    “不行!我这就进宫救茶兄!”
    “凤少侠,你千万不要冲动啊!”
    “除了硬闯,你还有别的办法?”
    “你这样做不但救不了萧郎,连自己也会死无葬身之地!”
    “为了茶兄,死又何惧?”
    “你就算不怕死,可也要死得有价值吧!”
    “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茶兄死?”
    凤九天已经彻底失去耐心,大步向门外走去。
    救人如救火,晚到一刻都可能悔恨一生。
    “不,或许你可以去找一个人。”
    茉莉连忙开口,叫住了他。
    “谁?”
    凤九天闻言转过身,眼中放出光彩。
    “李昪!”
    茉莉的声音极是肯定,像是有万全的把握。
    凤九天深深皱起眉头,十分费解的看着茉莉。
    “就是他下的旨,我再去求他又有何用?”
    “只有他能救萧郎。”
    “这我并不否认,可他怎会收回圣命?”
    “你知道他最需要什么吗?”
    “什么?你知道?”
    “当然,还是听你说起的。”
    “听我说的?”
    “是啊,这两年他一直在寻找什么?”
    “寻找灵丹妙药。”
    “我又是做什么的?”
    “杏林高手……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    “没错,只有这颗灵丹能救萧郎!”
    她说着取过一方锦盒,交给了凤九天。
    “他中毒已深,只有这颗丹药能救他!”
    “你确定?”
    “这粒丹药极珍贵,我一直带在身边以备万一,如不是情况紧急,我是不会拿出来的!”
    “好,我相信你,希望你没有骗我!”
    凤九天接过丹药,瞬间出了大厅,消失在朦胧的夜色中。
    皇宫,寝殿。
    屋内灯火微弱,死气沉沉。
    李昪躺在床上,面色十分难看,似乎无比疲惫,连呼吸都很困难。在他枕边放着一个玉瓶,盛有丹药的玉瓶。
    “陛下正在休息,任何人不许打扰!”
    外面的侍卫低声呵斥,拦住了凤九天。
    “我今天必须见到叔父!你们不想死就闪开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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