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“国公爷,陛下召见。” 张惟贤点点头,起身默默跟在马文科身后. 他今年已是五十有七,偏生昨夜又下了一场秋雨。 每走一步路,都觉得膝盖和腰背在无声地抗议。 但他的身子依旧挺得笔直,这是多年代天子祭祀诸野养成的习惯。 他这个三朝元老、顾命大臣,本该是新朝最坚实的依靠,可他心中却只有一片迷雾。 魏忠贤倒台得太快,快得像一场幻梦。 阉党盘根错节,新君会如何动手呢? 这次召见,究竟是例行其事,还是有重任相托? 正思忖间,眼角余光瞥见几道人影匆匆从前方拐角转入偏殿。 为首的两人,他一眼就认了出来。 一个是东厂新任厂公王体乾,另一个…… 张惟贤的瞳孔猛地一缩,脚步都下意识地顿了顿。 田尔耕!? 他竟然没死? 张惟贤思绪一片混乱,马文科的声音就已响起。 “国公爷,请进吧,陛下正在等你。” 张惟贤定了定神,他对着马文科微微颔首,躬身进入了大殿。 殿内光线明亮,秋日的阳光透过巨大的窗棂,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 他正要抬起头,看看新君脸色如何。 下一刻,一双温暖而干燥的双手,毫无征兆地紧紧握住了他的手。 “英国公,朕终于将你盼来了!” 一道清朗而热忱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。 张惟贤愕然抬头,正对上一双亮得惊人的眸子。 那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,身着龙袍,笑意盈盈地看着他。 阳光恰好从他身后照来,为他整个人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轮廓,那笑容,那眼神,竟比他身后的太阳还要温暖,还要灼热。 在这一刻,张惟贤突然有些恍惚。 “陛……陛下……”张惟贤有些失神,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。 朱由检仿佛没有察觉到他的失态,依旧亲切地拖着他的手,将他引至一旁的矮榻前。 “国公快请坐,你的身子骨还是这么硬朗,朕心甚慰啊。” 张惟贤稀里糊涂地坐下,手还被新君握着,感觉浑身都不自在。 只听朱由检感叹道:“朕还记得,当年受封信王之时,便是国公亲为持节,两位阁老捧册在后。那时的场景,至今还历历在目。” 说着,这位年轻的皇帝眼圈瞬间就红了,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哽咽: “却不想,这才数年光景,册封朕的皇兄已经龙驭上宾,那两位为朕捧册的阁老,也被贬斥回乡……如今在此相见的,便只剩下国公与朕了。” 话音未落,两行清泪顺着他的脸颊滑下。 他重重地握了握张惟贤的手,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,都倾注在这份力道之中。 张惟贤的心,被这番话、这番情态,彻底搅乱了。 他本是带着满腹的疑虑和戒备而来,准备用最圆滑的言辞应付一切。 可此刻,面对一个如此真情流露的少年天子,他那些准备好的话术,一句也说不出口。 他定了定神,一边尝试着附和,一边小心地试探道: “陛下节哀。先帝在天之灵,见弟若尧舜,定会倍感安慰。” “如今陛下登基,不过半日就扫除魏逆,届时再召回清流贤臣,国朝清明,想来就在眼前了。” 朱由检闻言,松开了手,用袖口擦了擦眼泪,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:“让国公见笑了。” 张惟贤暗自松了口气,总算将话题引回了正轨。 他等待着新君的回答,这关乎着朝局的走向,也关乎着他英国公府的立场。 然而,朱由检却摇了摇头,轻声道:“朕之所以哭泣,不仅仅是因为感怀旧情,更有其他……令朕寝食难安之事。” 来了!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