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声音平静,听不出喜怒,却像是一座无形的大山,压得田尔耕的脊梁骨咯吱作响。 “是……是,此乃臣……臣的浅薄认识,请……请陛下明鉴。” 田尔耕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,不让它因为恐惧而颤抖。 汗水早已浸透了他的里衣,紧紧贴在后背上,又冷又黏。 朱由检没有说话,只是静静地看着他。 田尔耕的回答,介于魏忠贤的油滑和王体乾的务实之间,有些见地,但不多。 但也无所谓了。 锦衣卫,在他心中不过是一把先用着的刀。 刀把子是不是绝顶聪明并不重要,只要这把刀足够锋利,足够忠诚,便是一把好刀。 不过等后面锦衣卫改制,这等庸人恐怕就不适合再待下去了。 到时候换谁呢…… 就在田尔耕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死寂压垮的时候。 他忽然感觉到有一道锐利如刀的目光,正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后颈。 他不敢抬头,只能用眼角的余光飞快地一瞥。 只一眼,他浑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凝固。 他娘的,骆养性这鸟厮怎会在此! 他不是锦衣卫百户吗?怎么今日穿着一身禁军的服饰,还站在御案之侧? 那个位置,是亲信中的亲信才能站的啊…… 田尔耕的脑子中瞬间什么都明白了! 他想起了前任锦衣卫老大骆思恭那副老朽将死的面容。 原来……原来他早就搭上了新君的线! 自己和崔应元他们昨夜还在密谋如何投献,却不知人家早已把路铺到了御前! 一股混杂着恐惧、嫉妒和绝望的寒意,从他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。 完了……全完了…… 就在这时,一声悠长的叹息从龙椅上传来,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。 “坐吧。” 嗯? 田尔耕一个激灵,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。 他茫然抬头,正对上皇帝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。 他不敢多想,连忙谢恩,小心翼翼地挪到一旁的矮墩前,只敢用半边屁股坐下,身体依旧保持着随时可以下跪的紧绷姿态。 “你可知,魏忠贤为何自缢?”朱由检端起茶杯,轻轻拨动着浮叶,仿佛在问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。 田尔耕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,他想也不想,立刻滑跪,磕头如捣蒜: “回陛下!此獠……此獠自知罪孽深重,上逆天心,下虐万民,恶贯满盈,死有余辜!他……” “是我让他自缢的。” 皇帝轻描淡写的一句话,像一道九天惊雷,狠狠劈在田尔耕的头顶。 他所有辱骂和表忠心的话,都瞬间卡在了喉咙里,整个人僵在那里,如同一尊被风化的石像,连思维都停止了转动。 朱由检放下茶杯,杯盖与杯沿碰撞,发出一声清脆的“咔哒”声,在这死寂的大殿里,显得格外刺耳。 “九千岁之名,天下闻名。朕若不杀他,人心难聚,国法难立。” 他顿了顿,目光落在已经彻底失神的田尔耕身上,语气变得幽冷。 “那朕……又该拿‘五彪’怎么办呢?这个名号,朕可是在信王府时,就如雷贯耳了。” “陛下饶命!陛下饶命啊!” 田尔耕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被彻底击溃,他什么都顾不上了,只是疯狂地磕头,额头撞在坚硬的金砖上,发出“咚咚”的闷响,很快便是一片血肉模糊。 “饶你?”朱由检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,“恐怕,田都督也应该清理一下自己的门户了。” 磕头声戛然而止。 田尔耕猛地抬起头,难以置信地看着皇帝。 他布满血污的脸上,先是茫然,随即被一种劫后余生的狂喜所占据。 但很快这种狂喜又被更深沉的恐惧死死压住。 第(2/3)页